今年7月，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执法总队牵头，联合各区市场监管力量，在全市范围内开展“清链”专项执法行动，揪出贷款中介行业背后猫腻，清除侵犯消费者个人信息黑灰产业链，取得了显著效果。
韦浩指出，随着数字经济发展，个人信息和其背后的大数据越来越具有商业价值。平台APP也好，电销行业也好，越来越依靠个人信息和大数据来获得生存和发展空间，那么个人信息的收集和使用就有存在的必然性和价值。一刀切肯定不现实，也可能对数字经济产生一些冲击。他认为，需要在实践当中探索，在信息安全和数字经济之间，找到一个平衡点。
韦浩：系统打击侵犯个人信息的黑灰产业链，这在全国应该是第一次。主要背景是今年上半年消费者集中反映，包括我自己，经常接到各类推销的骚扰电话。甚至，对方能够准确报出消费者的姓名、地址、消费记录等，指向性非常强。这显示形成了非法收集使用、买卖消费者个人信息的黑色产业链。
我们不断梳理、摸排，先聚焦到一个点，就是贷款中介。这是消费者投诉最密集的一个行业。然后，反复推敲、大数据对比、线下暗访，锁定了一家电销中介，并且顺藤摸瓜，挖出了为其提供AI群系统的一家信息科技公司。
接着，再由这一家AI群服务信息公司由点到面，在购买过这些系统的客户中，筛出部分上海地区的企业。
7月份，我们联合本市各区市场监管力量，对全市7个区的30余家贷款中介，开展了“清链”行动。我们发现，这30余家，半数以上都涉及到非法收集使用消费者个人信息、冒用银行的名义进行虚假宣传。
韦浩：剔除电话号码和个人姓名对不上的，基本每家都在1万条以上。据我们了解，每条信息大概是0.6-0.8元买来的。
韦浩：这是一个老百姓比较关心的问题。初步调查下来有这么几个途径，一个是房产中介，二是教育培训机构，三是使用技术手段非法采集的，这个最难查，量也最大。我们也在配合公安机关追查，只有抓住信息泄露源，这些侵犯个人信息黑灰产业链，包括国家一直严厉打击的电信诈骗才能根本缓解。
韦浩：通过两次行动，我们检查企业60余家，目前已经行政立案36件，其中3件已经作出处罚，罚没金额81万元；刑事移送5件。行动以后，市民普遍反映骚扰电话骤减，对市监部门的打击行动拍手称快，起到了良好的社会效果。
韦浩：像我们查处的贷款中介，如果是满足贷款条件的，中介一般收1~3%的费用。如果是不满足的，中介会进行包装，然后抽取10%甚至更高的利润。这里，就涉及对银行相关工作人员的商业贿赂，这就构成了第三个违法点。
系列案件办理以后，有几家银行已经查出内鬼，如果这些贷款批出去，风险是很大的，最终损失的是银行。
韦浩：一个感受，就是消费者保护个人信息的意识还不强。很多消费者不了解商家哪些行为属于违规或过度收集个人信息，没有觉察就提供了。在信息泄露遭到骚扰后，维权意识不强。实际上，向相关部门投诉，可能不能100%解决问题，但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。最低，也能让他人少受骚扰。
韦浩：可能您也碰到过，有时候下载APP，它会要求你同意一些实际上与这个APP无关的信息权限，比如位置、相机等。不能说这个APP一定会把这些信息拿来做什么，但是存在一定的泄露和被非法使用隐患。
随着数字经济发展，个人信息和其背后的大数据越来越具有商业价值。那些平台、APP也好，电销行业也好，越来越依靠个人信息和大数据来获得生存和发展空间，那么这些个人信息的收集和使用，就有存在的必然性和价值。一刀切肯定会不现实，也可能对相关经济产生一些冲击。
作为立法者、管理者来说，我们禁止的是非法的过度收集使用个人信息。合理的收集使用，应该是鼓励和保护的。但是，由于个人信息的多样性、丰富性和数据可加工性，导致非法、合法在不同情形下，存在不同的认定，没有确切的标准。前面讲到APP采集过渡，到底哪些是合理的，现行也没有特别清晰的规定，需要我们在实践当中，不断探索和明确。
韦浩：是的。这个可能需要相关部门、企业以及我们老百姓之间，形成一个相对的共识，这个问题需要加大宣传。另外一个，是要规范这些平台、APP，研究对其如何加强管理。
我们总队在刚刚过去的“双11”，专门召集淘宝、天猫、拼多多等18家头部电商，召开了一个网络经营活动的提醒告诫会，对电商如何合法合理收集消费者个人信息也提出了一些要求。应该说在“双11”当中贯彻的是比较好的，我们希望能成为一个长期的机制。提醒肯定是不够的，最好是建章立制，或至少有一个行业的指引，可以最大可能杜绝泄露消费者个人信息情况的发生。
韦浩：是的。有些商家，强制要捆绑个人信息才可以使用服务。其实，消费者完全可以拒绝，他必须无理由提供服务，只要你正常付钱。不过，因为他只是收集，还没有也不一定非法使用，所以市监部门也不好去处罚。
韦浩：现在个人信息保护主要涉及到一些互联网领域技术的不断更新，目前各行政部门的技术力量还是远远落后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。这方面，我们总队也在不断努力，进行设备和技术手段的更新。